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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酒吧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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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查案進行中◎

既然要查案,那當然要把整個案子從頭到尾查一遍。

編號S106,受害者為孟祥,男,25歲,未婚,家住春城青梧區,非異能者。家中獨子,父母經營一家便利店。今年3月15日晚,孟祥出門未歸,父母報案。3月18日,兇手拋屍。

案子輻射全城,加上麻倉共有七處拋屍點,且分布無規律。從地圖上來看,這些拋屍的點也組成不了任何有象征意義的圖案。

“孟祥家、城北咖啡館、第一人民醫院、實驗小學、百貨大樓地下停車場、酒吧街,再到麻倉,確實太分散了。”姜魚道。

其中孟祥家距離麻倉最遠,也是第一處發現屍體碎塊的地方,林西鶴跟姜魚便直接打車過去。

此時姜魚看著網上能夠查找到的案件相關的資料,心裏的好奇愈發濃郁,“兇手一天拋一部分,從18號開始一直持續到23號,如果只是為了處理屍體,完全不必這麽大費周章。我看網上說,這絕對是仇殺。”

可孟祥是一個心臟病患者,他常年在家中和醫院往返,因為體弱多病甚至都沒怎麽去上學,沒什麽朋友,同樣也沒什麽仇家。

街坊鄰居對他的評價很好,說他雖然經常生病,但是個孝順懂事的好孩子,就是可惜了,好不容易等到了合適的心臟,卻又慘死。

他跟父母關系很好,家庭和睦;沒有女朋友,就沒有情感糾紛。警方查遍了他所有的社交賬號、金錢往來,也沒發現端倪。

情殺、仇殺等等被一一排除,那還能是什麽呢?

從人際關系網裏無法找到突破點,那警方只能盯緊拋屍者,通過大範圍地排查監控,一路追蹤到地下暗河。

可暗河的監控損毀率常年保持在60%以上。

春城的監控分為兩種。一種是普通的探頭,與大災害之前的監控攝像並無大的區別,譬如暗河裏的監控。

另一種是專門針對異能者設置的監測系統,代號“eagle”,鷹。它能夠監測到異能產生的波動,但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它們安裝在哪個角落裏,很是隱蔽。根據中央下發的《治安條例》,公共區域的異能峰值不得高於50,否則會危害到公共治安。

當然,由於大量異能者的反對以及甚囂塵上的“人工智能威脅論”,監測系統被禁止進入私人區域,且監測到的所有數據直傳至中央系統,需要特殊調查局的調令方可查閱。

因為暗河的監控被大量損毀,警方的追蹤鏈條最終全部斷裂。即便是從自毀後的破銅爛鐵上追溯到了生產廠家,又追蹤到具體的買家,最後也會全部指向廢品回收廠。

拋屍者都是從廢品回收廠裏出來的,那裏的廢棄機械物堆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山,管理人員都不知道是不是少了幾件,又被誰拿走了。警方又查回收廠的監控,卻仍一無所獲。

這些信息大部分都是網上可以查到的,當然,姜魚也有自己的信息渠道。在一條又一條的路都走不通後,警方不得不又重歸舊題——

3月15日晚到底發生了什麽?

第一案發現場在地下暗河。

同樣是沒有監控的路段,警方在追蹤拋屍者時發現的。那裏雖然被清理過了,但憑借警方的手段,依舊可以檢測到屬於孟祥的血液以及人體組織。令人遺憾的是,兇手並未留下任何指紋、足跡,或可以檢測出DNA的東西,兇器也被帶走了。

據孟祥的父母說,孟祥那段時間在上成人夜校,他早前因為生病,並未完成學業。

他晚上6點出門,夜校在距離半小時車程的地方,而後9點半放學,10點左右到家。可那天晚上,孟祥並沒有出現在夜校。

他的父母直到10點15分左右,見孟祥遲遲未歸,打他電話不接,這才察覺到異樣。而警方的死亡推定時間為當天晚上的6點30到7點左右。

也就是說,孟祥可能剛出門沒多久就被兇手盯上了。

仇殺的推定是完全符合邏輯的,兇手清楚孟祥的行動軌跡,預先在路上埋伏。將他帶到地下暗河後殺害,並分屍。

怪就怪在,孟祥出門時,自己刻意避開了監控。

“你覺得他跟兇手認識嗎?”姜魚轉頭問。

出租車裏,一塊擋板隔絕了前後座,確保乘客的隱私。林西鶴擡手擱在車窗上,像是在思考,聞言回過頭來,說:“不一定,但肯定存在某種關聯。”

“你知道?”

“猜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是個三流偵探,三流偵探就是靠猜的。”

我信你才有鬼。

林西鶴接著又說:“不過他肯定不認識拋屍者。”

姜魚:“因為風格不一樣?”

兇手殺孟祥的手法,算不上高明,甚至有點粗糙。第一案發現場幾乎是很快就被找到了,然而後續的拋屍,堪稱完美,痕跡清理得太幹凈了,甚至仿佛在嘲笑警方的愚蠢。

因為拋屍一共分了六天,警方對拋屍者的追蹤很快,第三天開始就在地下暗河布網。然而這並未打亂拋屍者的節奏,春城太大了,警方就算布控,也不可能照顧到所有地方,或在短時間內修覆所有損毀的監控。拋屍者把他們耍得團團轉,成功獲勝。

而這位拋屍者甚至從頭至尾都沒有露面。

“S106的犯人一共有兩個,一個殺人,一個拋屍。這兩人不一定要認識,他們之間的連接點就是那顆心臟。”林西鶴說著,又打開了他的保溫杯。

“拋屍者幫忙拋屍,然後拿走了心臟?”姜魚福至心靈。她敢肯定林西鶴知道些什麽,所以才會下這樣的判斷,只是他沒有說出來。

昨晚林西鶴出現在地下暗河也有了更合理的解釋,也許迷路是真的,但他去那裏,多半與S106有關。

此時目的地到了,兩人在孟祥家的街對面下車。

這裏是一條老式商業街,基本都是門店加住房的格局。孟祥家也是如此,一樓是他們的便利店,二樓是家。

不過林西鶴看起來對孟祥的家並沒有太大興趣,他旋上保溫杯的杯蓋,徑自走向發現屍塊的垃圾箱。

這裏是第一處,3月18日,一個道路清潔機器人,將裝有頭顱的黑色塑料袋扔進了垃圾箱,並啟動自毀程序。

此時的垃圾箱裏,自然是沒有屍塊的。姜魚看了一眼,回過身,視線穿過馬路往右偏移15度,就是孟祥的家。

從這裏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主臥的窗戶,今天是個好天氣,所以這條街上二樓的窗戶幾乎都開著,只有這一扇,窗戶緊閉,還拉著厚重的窗簾,什麽都看不到。

“那既然這麽說。”姜魚正了正自己的帽子,道:“這案子還是得從那顆心臟入手?可是特調局接手以後,可以直接通過中央系統進行大數據排查,他們能夠統計到的信息是我們外人不可估量的。特調局精英遍地,也不可能想不到那唯一一顆缺失的心臟的重要性,如果他們都沒查出什麽端倪,那就證明這個拋屍者跟這顆心臟、跟孟祥、兇手之間,幾乎沒有任何顯性的關聯。”

停頓幾秒,姜魚又道:“或者,他(她)有能力幹預中央系統。”

這是個極其大膽且大不敬的猜測,如果是其他人在這裏,可能會說姜魚瘋了。林西鶴卻還很淡定,“很快就會知道答案了。”

姜魚會意,嘴角露出微笑,“那你要過去看看嗎?”

“不用了。”林西鶴再次轉身離開,下一個目的地是第二個拋屍處,城北咖啡館。

來到城北咖啡館,他也沒有久留。他只是站在當初拋屍的地點,往四周看,似乎在確認什麽。

就這樣,姜魚跟著他把所有的拋屍點都跑了一遍,最終來到了第六處拋屍點——酒吧街。

昨夜林西鶴就在附近的地下暗河裏遭到了追殺,而白天的酒吧街是游客專場。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,大都是外城來的游客。他們並不真為了喝酒而來,只是想到這個“春城十大網紅景點之一”來打卡。

如果說夜晚的酒吧街迷人又危險,那麽白日的酒吧街,處處都透著一股輕松愉悅。

游客們並不知道昨夜附近又發生了一起械鬥,也不知道編號S106的案子有了新進展,他們走走停停,到處合影留念。

姜魚和林西鶴則隨大流地走進一家奶茶店,一男一女的組合,並不算突兀。

店內有服務型機器人,林西鶴問姜魚喝什麽,大方地下了單子。隨即兩人站到了玻璃墻邊,一邊等著飲料送達,一邊繼續說案情。

“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?你看了那麽多地方,看出什麽了?”姜魚言笑晏晏。

林西鶴仍舊是一手插兜的姿勢,懶散地靠在墻上,聞言朝外邊看了一眼,說:“看到了昨晚追殺我的人。”

姜魚:“嗯?”

她順著林西鶴的視線望出去,只見街對面走過一個青年。他穿著夾克衫,手背有紋身露出,腳步虛浮、哈欠連天,典型的晝伏夜出酒吧街成員。

也許是命運的召喚,她看得專註,青年也恰好往這邊看了一眼。只一眼,那人就神色大變,擡手毫不客氣地指向這邊,瞧那嘴型,似乎還在罵人。

姜魚可不認為這是在罵自己,轉頭看向對面的偵探先生,只見他沖著街對面懶洋洋地招了招手,像在招呼什麽路邊的流浪小狗。

青年氣得不輕,嘴巴一張一合像在罵人,拔腿就往奶茶店跑。林西鶴卻老神在在,絲毫沒有要跑路的意思。

說時遲那時快,半路殺出個程咬金。

一個娃娃臉男生突然從人群中沖出,出其不意地摁住了青年。青年想甩開他,卻被直接銬住了手腕——原來是個便衣。

想必昨晚林西鶴報警後,警方正在酒吧街抓人。

姜魚圍觀全程,末了道:“可惜只是一個小嘍啰,就算他被抓,也動不了背後的人分毫。要麽,他會被當成棄子;要麽,他很快就會被放出來,最遲不會超過明天早上。剛才抓他的便衣應該也是個新人,老手不會那麽魯莽。”

“但是你看他,快氣死了。”林西鶴又朝玻璃墻外揮了揮手。

那個被手銬銬住的青年,剛從地上被揪起來,看到此情此情,被氣了個七竅生煙。這讓姜魚不得不懷疑,昨晚林西鶴到底對他做了什麽。

等到青年被帶走,騷亂平息。姜魚也拿到了她的奶茶,跟林西鶴從店裏離開,沿著街往前面走。

酒吧街的拋屍點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。

這裏是步行街,沒有車輛通行。十字路口也不大,每個轉角處都有一家酒吧,構成了酒吧街的一個著名景點——四角酒吧。

其實這四家酒吧是同一個老板,店內設有地下一層,是互通的。

屍袋被放置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央,那裏有一個圓形吧臺和一張高腳椅,吧臺上擺著不能移動的仿真鮮花和酒杯,專供游客拍照所用。

3月23日,一個機械寵物貓叼著一個食盒出現在吧臺上。當時正好是白天,游人如織,大家並沒有第一時間把它和S106聯系起來,見狀大呼可愛,紛紛拍照留念。

機械貓自毀,屍塊被發現後,眾人四散驚逃,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,都沒人再坐上去拍照。三個月過去,有些膽子大的早已不在意了,也有許多不知情的外城游客在此停留,但總體不如之前那樣,想要拍個照還得排隊。

姜魚和林西鶴過去時,吧臺前正好沒人。姜魚穿著高跟鞋走了那麽久的路,自然而然地便在那高腳椅上坐了下來,她身材高挑,那椅子便像為她量身打造一般。

“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。”姜魚說的是剛才她問林西鶴有沒有看出什麽。

“視野。”林西鶴道。

“視野?”姜魚百無聊賴地支著下巴,視線四下巡脧。她隨即反應過來,打開終端又看了眼網上的圖片——那只貓,看的是西北角。

她又突然想起林西鶴在天臺上問她的問題,為什麽最後一個仿生機器人會選擇麻倉天臺?

姜魚回答他,也許是因為那裏的視野很好。

林西鶴:“屍塊出現在這些地方,必定有它的理由。不是因為特殊的地理位置,就是因為這個地方的人。這些特定的人與孟祥的死有關,大數據篩查不出來,大概是因為缺乏必要的條件。”

姜魚會意,“那第一個拋屍處,特定的人就是孟祥的父母?網上說他們中年喪子,又在家門口看到了兒子碎裂的屍塊,大受打擊,整日郁郁寡歡,便利店都快開不下去了。”

林西鶴屈指敲著桌面,仿佛意有所指,“罪惡誕生死亡,死亡凝視生者。生者墮獄,萬箭穿心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第一個案子主要是引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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